ivyyyyyyyy

可以摸鱼

Demian【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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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预警,写得多了总有写崩的一天,望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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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真喜欢徐伊景的手。

她首先喜欢徐伊景手的样子。手指白,又纤长,短一些不好看,再长些会显得刻薄;指节含蓄且分明,粗实了不行,再削细了又太过稚气;就连指甲的形状都生得恰到好处,月牙白多些少些都不讨巧。

她其实更喜欢牵徐伊景的手。在她还没有勇气和机会这么做时,她多多少少幻想过。而那双手实际的触感要比想象中更柔软许多,好像徐伊景手上的骨骼和脉络都是化开的,细致的;但又决不是脆弱的绵软无骨,而是有力的,又温柔的。

自小到大,因各种各样的机缘,李世真牵过许多女孩子的手,然而与徐伊景牵手的感受是独一无二的。她们的手的形状很贴合,她的左手就该配她的右手,手心的细纹、指尖的螺都是相配的。


李世真在切菜的时候仍在回味刚才牵手的滋味。她把脸藏在背光处,以便暗暗笑的样子不过于显眼。新买的小松置在了窗台上,徐伊景坐在桌边研读菜谱。说是研读,是一点没错——她再端正不过地坐着,两个胳膊弯成很标准的角度捧着几张薄纸,眼睛与纸的距离也像是拿尺精确量过。

她们决定尝试一些全新的菜式,从而不至于显得李世真太过熟练,徐伊景太过生疏。

“姨母说把酒席定在了十月份,”李世真把处理好的萝卜盛到盘里,开口说,“代表到时候要和我一起回韩国吗?”

“知道了,”徐伊景答,顿了顿,又补充说,“如果你想更早回去看看的话——等我这阵忙完了。”

“啊,等代表忙完了,”李世真笑道,带着顽皮的、恍然大悟的语调,又开始切豆腐片儿,“代表是想说,只要有空就陪我去任何地方吗?”

“你这个豆腐应该切得再薄些。”徐伊景没听见似的,放下菜谱看了一眼砧板道。

“呀,是吗?”李世真挑挑眉,顺从地把刚盘起来的豆腐片又重新散开。

“其实代表,虽然我不是日韩金融的员工,但您有什么需要我分担的,只管告诉我。”她继续道,一手按着刀,一手压着豆腐,低下脸来细细地切。

“虽然过程繁琐了些,但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徐伊景避重就轻地答。她的脑海里闪现出了几个人和几件事,她不愿危险二字再与李世真挂钩。

李世真作好了准备,便去门背后拿了两件围裙来给两人分别穿上。她们一左一右站在灶台边,先把水煮开了,再放入食材。徐伊景执意要拿电子秤出来,把食物与调料的分量称得毫无差错。而后是中火闷煮三十分钟,二人都拉了椅子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代表觉得这样的事很无聊吧?”李世真反坐着,把胳膊和脑袋搁在椅背上,抬眼盯着天花板问道,“做料理间隙的无趣而漫长的等待,应该会觉得是一种时间的浪费吧?”

“今天是休息日,难得浪费一下也没什么关系。”徐伊景答道。

锅突然开了,泡沫和汤呼噜呼噜地溢满台面,李世真慌忙去调小火,再拿沾了水的抹布擦净。而后她就着小火,小心地拿着汤匙慢慢搅动。

徐伊景坐在李世真的后侧方,她还从未真正看过她做料理的样子——虽然她已享用过她的手艺成果许多次。徐伊景认为这样不大对,于是她找到了充分的理由,开始仔仔细细地观察眼前的人。

李世真的短发挽在耳后,露出的耳廓一线地连着脖子,徐伊景不敢细看那些部位,那里勾起了她一些隐秘的回忆;于是她移走目光去看李世真的侧脸,李世真有很精巧的鼻子,颇西式的鼻尖在她的亚洲面孔上没有不妥,反而更衬得好看,徐伊景好奇那鼻尖的触感;李世真穿着的灰色棉质卫衣,手肘处有两团米色的圆形花纹,徐伊景觉得那花纹可爱极了;围裙系在李世真的腰间,后面拖拖拉拉塌了好长两段绳子,她太瘦了,徐伊景想用胳膊丈量一下那腰的实际宽度;李世真整个人都沉浸在很专注的氛围里,她搅动汤羹的样子触到了徐伊景掩埋极深的某段记忆,这样的背影或许有些像徐伊景自四岁后就再没见过的母亲;但再比对,她母亲的背影是模糊的,李世真的背影是清晰的,只是某些姿态的重合恰好触动到了徐伊景——大约都是让她忍不住依恋的姿态。这样一个让人依恋的姿态,站在午后三点半的阳光里,看着软溶溶,暖融融。

徐伊景想要拥抱这个背影。

她决意不再去看李世真,因为她的目光所到每处都能勾起微妙或暧昧的想法。她又在心里反复地叹气,为什么要克制这些想法呢?

今天是休息日,徐伊景对自己说。于是她起身走到李世真身后——李世真却忽地转过身来,两个人的眼光撞在一起。徐伊景只好又偏过脸去。她迅速地镇定了一下,回过脸来若无其事地问:“怎么样了?”

李世真便舀起一勺,先放嘴边小心地吹过,呡了一下,笑着小声惊叫道:“啊代表,非常美味,完全美味。”说着,极其自然地把汤匙递到徐伊景脸边。徐伊景凑过去尝了尝,赞道的确不错。

“看来代表也很有做料理的天分呢。”李世真关了火,盖上锅盖继续闷着。

“只要明确地知道要投入什么,投入多少,再预估好加工的时间,做料理应该不是什么太过困难的事情。”徐伊景接道。

“做料理可不只是学数学公式,”李世真看着透明锅盖腾起的水汽,语气愉快地说,“做料理是要放心意进去的。我最爱喝姨母做的大酱汤,觉得哪家韩料店都比不过姨母的手艺;可我后来请工作过的烤肉店同事去家里吃饭,大家好像都没有对那道大酱汤表现出很大的热情。”

“所以啊,应该是因为姨母在做大酱汤的时候想着我和颂美,我在喝汤的时候想着姨母,才更觉得美味——”李世真笑嘻嘻地侧过脸来,半开玩笑、半正经地问道,“代表也是因为想着我才觉得很美味吗?”

徐伊景望着她得意的、收不住的笑脸。因为咧嘴的缘故,李世真的鼻尖比平时更翘起一些。

用语言回答这个问题只会让局面变得更难堪,徐伊景想。她记起了自己突然起身的目的。

于是她轻轻环住李世真的腰,那腰比她所估想的还要略窄些;而后她缓缓地转过李世真的整个身子,使自己可以非常自然地抬过脸去,再轻柔不过地吻了吻对方的鼻尖,李世真的鼻尖凉凉的;她最后拥住李世真,下巴搁在对方肩上,仔细地嗅了嗅,李世真身上有难以形容的舒心而平和的味道。徐伊景小时候曾执着地抱着一床絮被睡觉,任谁也抢不掉——那是她婴儿时期用过的被子,大概沾了她天性里所需要的气味;而李世真身上就有这样的气味。

情感是理智的毒药,徐伊景在随心做完最后一件事后开始后悔;但她决不表露出那尴尬的后悔。“好像起风了,关窗吧。”她松开不知所措的李世真,自己走去执行自己的命令。

徐伊景把小松捧下来抱在怀里,合上窗子,淡色的清烈的日光透过玻璃,很俏皮地在她手腕处印了道彩虹。然后她听到李世真在身后洞悉了一切似的轻笑。


那样的休息日的确是罕见的。那天过后,徐伊景仍是徐伊景,比起做料理,她显然更适于签合同和制定企划。李世真猜想徐伊景是世界上第一台真正意义上的永动机——好在李世真并不是个缠人的伴侣。

她也有许多自己的事情要忙。她的野心或许比徐伊景小很多,但总的上进心还是比常人要大些。她就职于会社里对外贸易的部门,她原本以为多不过是接洽韩国与日本方面的业务。可春天过后,社里突然添了许多西班牙的订单。于是李世真又接到了练习西语的业外补习任务。

“啊,我真的是要疯了。”李世真在早餐桌边哀戚戚地叫,眼睛闭着,拿手抓了抓头发,眉心处皱出两道浅浅的褶子。然后她睁开眼,一手托着腮,一手去拨西文教材的内页,征求赞同一样地开口道:“我这个年龄已经不适合学一门新的语言了吧。”

“除了西语,你还得尽快把日文学好,”徐伊景拿刀切着煎蛋,不接话,只一本正经地说,“总不能老让我做你的免费翻译。”

“代表……”李世真低声道,又想起什么似的,眼睛亮出光来,凑到徐伊景跟前好奇地问:“那代表您到底会几种语言呢?”

“也只有韩语和日语是完全可以日用的,英语还好,中文——中文不是很熟练。”徐伊景答道。

“代表果然是榜样啊。”李世真赞叹道。

“别太胆小,语言是工具。如果惧怕使用这个工具,就掌握不了这个工具。”徐伊景说。

“啊,我才没有胆小呢,”李世真微笑地看着正被分解的煎蛋,又微笑地看向徐伊景的脸,“其实我进步得很快。”徐伊景侧过头去望了望她。

“最近新学了一句话,一直很想说给代表听来着。”李世真继续说,脸上露出那种打着小算盘的奇妙的表情。而后她凑得更近些,讲话时呼出的气吹到徐伊景的脸上,她压低声音说:“Tienes bonitos ojos.”

徐伊景叉起最后一块煎蛋,放进嘴里慢慢嚼起来。她边嚼边抬眼看李世真,后者却只是笑盈盈的,一言不发地回看着她。“是什么意思?”咽下嘴里的食物后,徐伊景终于忍不住问道。

“您猜呢?”李世真眨了眨眼。

徐伊景莫名地紧张起来。她庆幸自己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她庆幸自己不会轻易脸红。于是她放下叉子,漫不经心地道:“算了。”

然后她拿餐巾抹了抹嘴,丢下仍旧不怀好意地笑着的李世真,起身去泡茶。

那天工作时,徐伊景忍不住花了半小时走神去思考那句西语的含义。她尽力地猜测拼写以便查阅,但总是查不出个究竟来。其实她大概能猜到这话的意思,她偏不愿去追问李世真。


李世真继续着她艰深的西语和日语伟业。她学着徐伊景的样子,拨给自己的休息时间少之又少。她习惯于每晚饭后六点至七点间,带着词汇书坐到后院的木台阶上阅读。春夏交际的天暗得晚,风吹起来又很凉爽。李世真很喜欢日式庭院的静谧,这样的氛围便于她静下心来学习。

她有时也会开小差,盯着辛夷花树出神。她对辛夷的喜爱又多了几分,她总觉得自己是借着辛夷耍了个赖才得以活在如今这样美好的日子里。她时常闭着眼,又张开眼;她分不清那一天天变幻的天空,今天是晴的,明天是阴的;辛夷花在晚春时撒了一地,粉的,白的,又粉又白的,李世真捡了几朵制成了标本;进入夏季后,辛夷树的叶子发起来,远看近看都只是一棵绿油油的树,但李世真不着急,她知道明年春天总又会开花的。

她在韩文报纸上看到了姜在贤的追踪报道,庭审断断续续拖了很久,终审会在九月底敲定。李世真便会又拿出从前的合影来看。她终于能十分自然地抚摸照片上的徐伊景的面孔,她心怀感恩——徐伊景在韩国政界鏖战时露出这样的笑容,她曾经的盟友或敌人几乎都倒下了;而现在的徐伊景仍能展现给她看同样的,甚至于更柔和的、贴心的、亲密的笑容。李世真不想再去追忆她与徐伊景双双陷在拯救与复仇里的那些日子。她捧着辛夷花瓣的标本想,这个赖要耍得更久一些才好。


八月初的一个周日,李世真提了日用品从超市回来,远远就看到庭院门口停着一辆小货车,货仓拿泡沫布遮着。李世真走回家放了东西,又到房间里去找徐伊景。徐伊景此刻正站在卧室的窗子前,看向后院。李世真走上去,看见后院里的帮佣在比比划划的和两个穿马甲的男子商量着什么。几处地上的土被刨松了,掘出几个坑来,远处墙角立着几棵连根挖起的树。

“代表,这是怎么了?”李世真问。

“前几天的酒会认识了一个园林商人,就问他买了几棵树。”徐伊景答。

“这样啊,”李世真应着,又不解道,“可哪有在夏天移栽的,容易被晒死吧——得在春天种下才是。”

“不要紧,小心照看就是了。”徐伊景回道,“等不到春天了,要让它们春天就在院子里开出花才行。”

植树工人和帮佣谈妥了,三个人一齐去墙角移了一棵树来。三个人搬着树小心地走近了些,李世真终于看清了。

“代表,那是辛夷吧。”李世真惊讶道。

徐伊景被看穿了似的撇过脸去,继续盯着后院的进程。

新来的辛夷树闪着和庭院中的旧树一样的绿光,它略微矮小些,但枝干看上去更茂盛。它被植在旧树的不远处,也是恰好能被卧室窗框框住的位置。

“代表您,”李世真觉得夏日干燥的风吹在脸上有些窝涩,于是她挨近徐伊景,看向她的眼睛郑重地问,“为了让我在明年春天能看到更多的辛夷花才这么做的吗?”

“也不只是……”徐伊景的睫毛颤了颤,望着远处,轻声道,“那个商人说这几棵是最好看的品种,开出的花是纯白的——我想你也许想看看纯白的辛夷花。”

李世真看着徐伊景的侧脸,她早就注意到徐伊景耳背后有细细的绒毛;她一度觉得那耳朵连同绒毛都十分可爱,像徐伊景买给她的日本小松的叶片上所独有的、密密而柔绒的毛。

“代表啊,伊景,”李世真柔声唤道,徐伊景有些惊讶地回过头来看她,“还记得我对您说过的那句西语吗?”徐伊景又飞快地别过脸去,回避道:“隔了这么久才又提起……”

“Tienes bonitos ojos.”李世真的眼神追过去,认真地看着徐伊景的眼睛,“是‘你的眼睛很美’的意思。”

徐伊景怔了怔,松了口气似的,发出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叹息:“这样啊……”

“代表您,是有些失望吗?”李世真离得很近的脸忽而笑了,她咬着下唇轻轻吐了吐舌头,“如果是在期待那样的话——我只想用母语说给您听。”

徐伊景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好像连着心脏的经络在胸腔里轻巧地打了个结,牵动着心脏很温柔地旋转。李世真眨着她忽闪的眼睛,她的脸靠得更近了些,她的嘴唇几乎贴到了徐伊景的耳廓上。

“我爱你,代表。”李世真轻声说。





------------------------------------------------------------------------------------------------您的点赞可以祝我的复习一帆风顺,谢谢~

以及,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uie这么美丽的女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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