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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mian【番外四】

脸肿如大西瓜。 ：)

一如既往地建议先看正文再看番外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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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https://music.163.com/#/song?id=404783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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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伊景又在床上赖到了中午，这不光怨她自己。

要怨先怨天色，外面天光太暗，阴沉沉的没有阳光，总给人才破晓的错觉；再怨要怨李世真，李世真睡相太差，腿乱伸夹着她不说，还把被子压得死死的；徐伊景担心自己一动就会惊扰她，只好这么被夹着困在被子里。

好在难得的虚度光阴也能变得有趣，她时不时能听到李世真半梦半醒的呓语，哼哩哼唧的先是听不真切。她就小心地挨近脑袋，只听到一些莫名其妙的词汇，仔细听像是西语。

的确很好学和上进，可成天心里想着什么呢，徐伊景暗想，觉得欣慰又好笑。

她忽而听到一个韩语词汇，神经一紧，扭头去看，李世真还睡着。

大概是听错了，徐伊景想。

李世真又咕哝了几声，徐伊景下意识地把脸挨得更近去细听。

“代表……”李世真模模糊糊地叫了声，眼紧闭着，嘟着嘴像藏食的仓鼠。而后她伸手挠了挠鼻子，又安静下来。

徐伊景的心跳得很快，但她随即处变不惊地正回身子，两手交叠在一起盯着天花板。她一动不动，警惕地竖起耳朵听了会儿，李世真那儿总算再没了动静。

徐伊景长舒出一口气，不由地发出一声轻笑。

又发了会儿呆，门铃突然响了。大约是先前预定的餐车来了，徐伊景只好作势起身。

那门铃按得急了些，徐伊景一只手正要掀开被子，李世真忽然醒过来，像听见哨声的士兵一样迅猛，半闭着眼大叫一声：“就来了！”

然后她整个人抢先竖起来，迷糊地望了望门口，跳下床去捡了件衬衫披上，边扣纽扣边跌跌撞撞地向门走去。

她这一系列连贯的动作太过迅速，等徐伊景反应过来时，门外的侍者已经道谢着离开了。

李世真推着餐车走近床边。她似乎清醒了不少，一下子跃到床上，盘腿坐着。

“中午好，代表，吃饭吧。”她卷了卷袖子，笑嘻嘻地说，脸上只剩稍许初醒的怠意。见徐伊景没反应，又道：“啊，对了，得先刷牙。”而后她伸腿打算下床。

“李世真。”徐伊景突然喊住她。她心里一紧，想着被叫了全名，准是没有好事。

她回过头去看徐伊景，后者半倚在床头，抱着臂，脸色铁青地道：“你以后能不能注意一下仪容？”

李世真愣了愣，低下头扫了眼——自己单穿了件衬衣，领口还敞着，伸出去的腿也是光溜溜的。她回忆起刚才的男侍者，恍然大悟地辩驳道：“啊不是，没有，我刚才是躲在门背后的。”

“那也不像话。”徐伊景说，仍旧抿着嘴。

“真的，代表，我躲在门背后，他什么也没看见。”李世真睁大了眼，举起一只手掌发誓道。

徐伊景还是一脸凝重。李世真沉默了数秒，忽然见宝了似的，放下手笑道：“代表，因为这个生气了吗？吃醋了吗？嫉妒了吗？”她痴痴地笑着，边笑边试探着问，伸手抓住徐伊景的胳膊。

徐伊景扭了扭肩膀，开口打算继续责备，李世真又贴得更近了：“真的生气了吗？代表？讨厌我被别人看见吗？”

她没来得及反驳，李世真整个人半趴下去，下巴抵在她肩上。李世真明明在哀求，却又一副高兴的样子，笑道：“代表，代表，再也没有下次了。好吗代表？代表？”她晃着她的胳膊。

“代表啊，代表——”她多加了几分热切，喊个不停。

“好了，别叫了。”徐伊景不得不打断道。这一长串“代表”使她想起她刚才梦话里的“代表”，这些“代表”合在一起叫她很不自在。

李世真顿时笑开了。她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笑道：“那您不生气了吗？代表？”

“我没有生气——刷牙吃饭吧。”徐伊景闷声道。然后她撇开脸，掰走李世真钳制的手，转身下了床。

轻井泽下雪了，势头虽不大，但也白皑皑盖起了薄薄一层。吃过饭又休整了会儿，李世真便拉着徐伊景去逛圣诞集市。集市上人很多，不是情侣就是拖家带口的，有小孩子大叫大嚷着来回飞奔，在雪地里踩出一长串脚印来。

“代表，您相信有圣诞老人吗？”李世真问，俯下身子去看挂着的圣诞袜。

“不相信。”身后的徐伊景答。

李世真咧开嘴笑道：“我也不相信——颂美小的时候不听话，我总拿圣诞老人的故事吓唬她，说是不乖巧的小孩就不会有礼物之类的。”

“节日和传说的存在，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人找一个情绪的宣泄口。当然了，现在更多的是为了商机。总有许多人喜欢自欺欺人。”徐伊景不以为然道。

李世真忽然直起身来，头上多了一对雪白的鹿角。她笑眯眯地问：“代表，好看吗？”

徐伊景也笑，轻轻点了点头。“那代表——您也试一下好不好？”李世真凑上来，手上拿了另一副贴着反光塑料片的棕色鹿角。

徐伊景不假思索地摆手，她几乎诧异李世真的提议。

“代表啊，代表——”李世真却毫不在意，只用她惯有的、贴上来晃胳膊的伎俩，继续低声哀求，“是圣诞节啊，怎么也该试一下。”

徐伊景皱起眉摇摇头。

李世真忍不住跺起脚来，哀切切地又喊了几声：“代表啊——”

徐伊景低下头——李世真就有种魔力。她总能把惹人恼怒的错误变成兴高采烈，又总能把荒唐可笑的提议变得委屈巴巴。

就像此刻，她仿佛才是受了最大委屈的那个，恳切的眼神在鹿角的衬托下，像极了小鹿的圆溜溜的眼；徐伊景原本以为李世真有一双兔子的眼睛，有时候又觉得她有猫的眼睛，狐狸的眼睛；现在她明白了，这双眼太过好看，好看到可以看作任何漂亮的眼睛。最要命的是，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再没办法对这双眼睛说一个不字。

“世真呐。”徐伊景叹道。

“嗯？”李世真笑着应。

徐伊景在心里苛责自己的无用。她只好一言不发的，任李世真洋洋得意地替她戴上了那对愚蠢的鹿角。她觉得自己雷厉风行的，沉淀了三十几年的体面人生摇摇欲坠。

这还不算最糟的。而后李世真急切地要与她合影，说是唯一的双人照片留在了教堂，不得不再补拍一次。于是这可笑的一刻被永远地印记了下来。徐伊景认为自己那原本就摇摇欲坠的端庄体面的人生，现下开始算是尽数毁了。

“代表，就像您说的，节日的存在是为人找一个情绪的宣泄口。”得逞一切后，李世真心满意足地对她眨眨眼。

两个人一直逛到傍晚，天黑得早，圣诞的彩灯也早亮起来了。她们并肩往酒店走。

“回去后又要忙起来了，新年过了，社里的单子一定会加很多。”李世真说。

“是会辛苦些，但不要抱怨，你那个位子还是很有发展空间的。”徐伊景接道。

“是，代表。”李世真应着，又问：“那么代表公司明年的计划是什么呢？”

“会转型吧，现在做事业不得不多元化了。”徐伊景答。

“代表的目标已经不只是吃掉日本的金融业了吗？”李世真调过身来背着手，边倒着走边歪头问，“对其他产业也虎视眈眈了吗？”

恰好走到街沿，她后脚踩空了向前扑去，徐伊景一把抓住她。“你小心点。”徐伊景轻声责备，而后又答：“想过进入科技业，但还不太能确定日本科技业的前景。同时在考虑海外的方案。”

李世真顺势抓住她的手腕，将她胳膊拉进怀里，笑着赞道：“代表果然是个了不起的野心家啊。”

徐伊景由她搂着，笑一笑不说话。

她们继续往前走，街边的灯饰繁重起来，颜色也变得更多彩。一眼看过去，暖黄色是主调，剩下的是五颜六色一片海。

红灯亮了，显示屏上的倒计时卡在九十九。这种小型十字路口的信号灯也是很长的。

李世真低着头，踢踏踢踏地踩街边的雪。“代表，不知道还剩多少秒。”她突然低低地说。

“什么？”徐伊景侧脸问。

“我准备了很久呢，代表——”李世真抬起头来，望着对面的信号灯，继续轻声道，“不用司仪，不用客人，也不用婚纱和礼服。就现在，就我和代表您，”

“我们在这里结婚吧，代表。”李世真说。

徐伊景惊了惊，开口想怪她胡闹。李世真又迅速补充道：“代表您别说话，听我说完。”

“好像只有九十九秒了呢，啊不，九十六秒了。”她看了一眼终于开始跳动的信号灯，转过脸去望着徐伊景。

“野心家徐伊景，你是否愿意与土汤匙李世真结婚；带着你的野心，你的目标，你的欲望，你的严厉，你的金钱，你的事业，你想要的一切，用你最真实的样子一起生活下去；无论是在现在的巅峰，还是未来的又一个顶峰，哪怕是跌倒了，不小心摔在了谷底，成功或失败，始终和她捆绑在一起，直到离开这个世界？”李世真一字一句，快而柔软，又虔诚地问道。

徐伊景的喉头滚了滚。她深深盯住李世真的脸，后者笑着回望她，突然伸出握拳的右手，然后把拳头反转向上，摊开手指。

“真的存了很久的钱，但还是买不起您给我的那种鸽子蛋。”李世真的掌心上躺着枚戒指，顶端衔着颗米粒大的钻石，闪出明亮但不刺眼的光。李世真笑道：“以前的不算，这是信物。”

她还戴着那对鹿角，现下沾了点雪花，原本雪白的角更白得剔透晶莹了。她弯起眼睛，愉快，期待，又自信而笃定地望向徐伊景。她柔声说：“您和我在一起。”

徐伊景的余光瞟到信号灯，只剩二十秒的倒计时了。她微微低下头像在酝酿。

而后她挣脱李世真钳着她手腕的手，再把那手小心地牵起来。

街边的彩灯大概一瞬间跳高了瓦数，亮出光怪陆离的色彩来。徐伊景不清楚李世真为什么突然在这里作出这样的举动，应该是什么了不起的都市传说吧。但她不愿去细究这些，她觉得一切都刚刚好。

她还是不去看她。红灯开始最后的倒计时，几秒后，蓦地跳起绿灯。

徐伊景侧过脸，轻轻捏紧掌心里的手。

她低声而郑重地答：“好，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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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观看哦。❤️